其实慕洇的容貌，作为书中男主的“原配”，并不比女主差的。盛京中的贵女们，以慕洇身份最尊，容貌最姝，但是慕洇很少露面，而苏婉归京不过三月，就与慕洇并称盛京双姝了。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化作苏婉小迷妹的慕小洇心里的想法是：真的好好看好好看啊！

慕洇日日镜中都得窥见自己的脸，段无昭，沈晋，慕温，慕七甚至于陈说，无一不是绮年玉貌，京洛少年，可是没有谁的容颜，像苏婉这样……直击人心。

那厢，苏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正对上慕洇有些痴痴愣愣地目光，有些惊讶，羞赧一笑。

啊啊啊小姐姐我们恋爱吧！

慕洇面上淡定地回以一笑，收回目光，一紧张就暴露出了小学生坐姿，坐的端端正正的。

“陛下驾到——”

宫人尖细刻长的嗓音在大厅内响起，慕洇瞬间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

大概是生在这样王权社会的习惯吧。

“恭迎吾王——”

“诸位平身——”

这是慕洇第一次看见陈说衮服珠冕，身穿帝王金袍的模样。衣袍上的金龙杀气腾腾，就像陈说这个人一样凛冽，远远地窥见少年冷硬的下颌，恍得慕洇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们好像，还挺配的？

明明是暗潮汹涌杀机四伏的中秋宴，慕洇这个时候却很有闲心地磕一磕男女主的糖。

但是这是宫宴啊，陈说穿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慕洇有这个疑惑，下坐着的臣子女眷们，也疑惑地对视一眼，不知所以，然后聪明地装聋作哑，假装没有看见。

宴开，乐起，酒酣。

“苏大人，苏公子怎么没有来？”一位满脸褶子的老臣举杯相邀，那头苏父也笑脸相迎：“这不是小女来了吗？来，婉婉，快来见过王大人。”

“沈大公子不是也没来呢。”

说这话的人明显是沈疏政敌，阴阳怪气地暗暗讽刺沈晋，嘲笑沈疏家门有失。

“那些个小辈哪里还会听我们这些老头子的！”

……

互相恭维，明嘲暗讽，这场宫宴真的好不热闹。

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眼下的你来我往不过是配合主君演戏罢了，宴会的主角，真正的大戏，恐怕还没有开场呢。

“报——”

锦衣卫都统身披铁甲，气势汹汹：“禀告陛下，殿外有人行踪诡异，已经被属下捉拿。”

不少世家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间心照不宣：来了！

“哦？”帝王不怒自威，“是何人如此大胆，还不快带上来！”

啧。

慕洇眉头微蹙，看向先生和父亲的方向，却见两人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

可是……她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未及多想，锦衣卫已经把那人带了上来，意料之中的，是楚太妃。

“这……”

诸位臣工面面相觑，都妄想从对方的眼尾唇角中捕捉出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

在场的多是老臣，对楚太妃的容貌自然并不陌生，楚家怀薇，先三皇子妃，也是盛宠一时的宁皇贵妃，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让世家贵族的老狐狸们记住一个早就入了冷宫的女人。

先帝有清君侧之难，宁皇贵妃以三岁稚女的生命，为先帝赢得了一线生机。

狠绝，毒辣，不顾一切。

这才是楚怀微让他们记住的原因。

而这个时候，陛下把她拉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何居心？

——

“楚氏。”帝王的神色古井无波，眸光黝黑，“你这么会在这里！”

“妾……妾……”慕洇到底是女眷，又有意避祸，离上位还是很远，看不清楚楚太妃干瘦如同鬼魅的脸上恍惚痛楚的神色，“妾……是来归还旧物的。”

“哦？何物？”

楚怀薇从怀中取出一只盒子，慕洇认得，正是放金玺的那一只！

慕洇心底涌起了铺天盖地的恐惧，紧紧地盯着楚太妃。

“苏槐，打开看看。”陈说微微侧头，示意身边的苏公公前去查看，苏槐恭敬点头，下了玉阶打开了木盒。

哗——

瑞兽麒麟，帝王金玺！

宴厅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同当初慕洇看到时那样木然到害怕！

那是先帝金玺！

金玺颁御旨！

若是拿到了，恐怕连皇帝都做得！

慕洇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她捕捉到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愕然，这必然不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陈说！

“大胆楚氏！你有什么想说的！”

帝王低声呵斥着，两名宫卫迅速上前，扣住楚太妃，楚怀微披发跣足，疯狂而决绝：“妾死不足惜！但是妾必须揭发一人的滔天罪行！”

慕洇后背冷汗涔涔，死死地盯着女人瘦削的背影。

“丞相慕府！妄图利用妾手里的金玺窃国！”

轰——

满座皆惊！

“陛下！”丞相府人无一不下跪叩首，慕洇听见父亲的嗓音沉痛悲壮，“老臣绝无二心！”

早该想到的。

这才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解除婚约，顺便扳倒丞相府！

但是楚太妃，为什么会和陈说合作！

先生设局，从来都不会留这样大漏洞，当初楚怀微自请入冷宫，就是因为陈说的母亲，一个小小上位的宫女！

明明是仇人之子！

慕洇大脑飞速运转，眼下最重要的，是解了当前之困！

窃国……

“陛下！”慕洇叩首，朗声道，“慕家小辈不过只小女一人！如何窃国！”

爹爹没有儿子，阿洇没有兄长啊！

“就是你！你来找过我！”楚太妃神色狰狞地指着慕洇，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惊恐万状，“你，你要抢走它！”

慕洇愕然，抬眼对视时发现楚太妃凹陷的眼里完全没有焦距——她晕了过去。

“慕小姐有何话可说？”

陈易轻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尚书大人：“陛下，慕小姐已经是未来帝后了，慕家为何要窃国呢？”

这样拙劣的栽赃，陈易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慕家无子而窃国，并不能让世人信服啊。

“陛下。”陈易拱手，“必然是有人陷害丞相府，还请陛下明查。”

慕洇再次叩首：“陛下，臣女确实拜访过楚氏……”

“呜哇——”

慕洇还没有说完，便觉得喉间一阵腥甜，直直地吐出一大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