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苏入琦推开苏入梦的房间,见她正伤心地伏在床上泣哭,丫环白白在旁急得不得了。
苏入琦:“入梦,你怎么了?”
苏入梦哭得更厉害了。
苏入琦:“你刚才在客厅里乱说些什么?怎么那么没有礼貌!”
苏入梦:“哥哥,我,我不想成亲!”
苏入琦:“你在说什么?”
苏入梦:“我,我不想离开你,我就想一直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苏入琦:“傻姑娘,长大了就要出嫁。不可能一直赖在娘家当老姑娘啊。”
苏入梦:“不!我不!就是不要嫁人!”
“我不要嫁给他!”
苏入琦:“你在说什么?锡观他条件那么好,哪点配不上你!”
苏入梦大声地:“不!我不要嫁给他!”
“不要!”
苏入琦:“你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
“难道,你心里面有其他人了吗?”
苏入梦:“……”
苏入琦仔细地看她:“是真的吗?那人是谁?”
苏入梦:“没有,我没有!”
苏入琦:“既然没有,你与锡观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苏入梦尖叫:“不!我不愿意!”
苏入琦:“不愿意!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苏入梦:“……”
苏入琦:“既然说不出原因,就不要废话了!”
“你们的亲事我就定了!聘礼也收下了。”
“明天,我们带着锡观在庄园里游玩,你打扮漂亮一点!”
苏入梦着急:“不,哥哥,不!”
苏入琦不耐烦:“你不要再闹啦!真是太任性啦!”
苏入琪性格很暴躁,自己的妹妹在他面前,一向也只有听他的。
可是,妹妹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决地反对。
这让年青的庄园主感觉到有些奇怪,也很懊恼。
苏入梦:“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苏入琦大声地:“住口!由不得你!”
“白白,把你家姑娘守好,明天把她打扮漂亮一点儿,早些起来,陪客人去踏青。”
白白:“是。”
苏入梦又急又气,但是又惧怕自己的哥哥,真是没有办法。
她只有伏在床上,号啕大哭起来。
唯有丫环白白知道她的心事,但是她又能怎样做呢?
她看见姑娘这样伤心,也只有叹口气。
其实在她的心里,她是很高兴自家姑娘跟高家公子订亲的!
姑娘现在伤心一下,日子久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特别是这样,可以让她断了对那个下贱的贱囚的念头。
这样,真是太好了!
………………
又下了一夜的雨。
贱奴的伤在雨天酸涩的痛,一阵一阵的痛得真是难受。
半夜里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躺在那里辗转反侧听了一夜的雨,“滴滴嗒嗒”的。
天没亮,就起来做事了。
不知觉中,太阳出来,高高的挂在空中。
经过一夜的春雨洗刷,万物一片清新。
庄园里的人们纷纷出来劳作,活动。
囚奴看见很多人纷纷地向山坡下跑去。
他听见有些人在大声地喊道,“快去呀,快来看啊,我们的新姑爷来了!”
他先没有在意,还是继续地劳作着。
这时他看见远远的,一对人马向这边走了过来。
庄园里的附民们纷纷地围过去,欢迎着。
“快看啊,新姑爷长得可真俊啊!”
“可真是配我家的姑娘啊!”
施玥劳作的手停了下来。
“新姑爷跟我家的姑娘真是天生的一对呀!”
又有人大声地嚷嚷。
奴隶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脸苍白。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饿的原因,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颤抖着……
缓缓地转过身,向那队人马看过去。
他看见了马队里的庄园主,女主人,还有一个穿着贵族服装的年青小伙子。
他呆呆地看着……
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不知不觉地,他竟然向着马队走了过去。
当然,他是不敢靠近人群的。
他远远地站在山坡上,站在人群外,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马队里的贵族。
马队里年青的女主人今天穿得特别的华贵,犹其的美丽。
头发上的钗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地发光。
耀眼的光芒,把佝偻着站在山坡上贱人的眼睛都给刺疼了。
可是姑娘的神情却非常的黯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与她刚好相反的是,她旁边的那个年青公子真是神采飞扬,气宇轩昂。
苏入梦闷闷不乐地抬起头,不经意地向山坡上看了一眼。
看见了山坡上,微微驼着背,站在树下的那个贱奴。
她呆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
她也呆呆地看着他。
他与她就这样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紧紧地看着对方。
马队,向前走着。
山坡上的贱奴,不知不觉地也跟着马队移动着。
他紧紧地看着马队里的女主人,女主人的目光也紧紧地粘着他的目光。
第四十五章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他看向这个女主人的目光,盛满了悲伤……
目光是那样的痛楚,无助,还有一种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真的要与那个贵族公子成亲!
他自卑的眼眸中,慢慢地,慢慢地充满了对这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女子强烈的不舍。
女主人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卑贱的奴隶,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委屈地转动着,转动着……
泪光闪闪地闪耀着,把坡上看着她的那个贱奴的心,都给闪得破碎了……
马队缓缓地向前走着。
坡上的贱奴,踉踉跄跄地走着,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移动……
两个悲情的男女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对方。
渐渐地,男人的眼中,痛楚更加幽深了。
悲哀,孤独与无助在他眸中黯然却浓烈地流转着。
还有刺痛得心都在流着血的自卑……
而女主人的目光一直没有舍得与他的目光分离开,闪闪的泪光,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
她强忍着,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痛苦,无奈还有委屈,使她美丽的泪眼越发的楚楚动人。
马队缓缓地走着,
囚奴远远的一步一步地跟着。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一直都不舍得分开。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两人的眼睛里都盈满了泪水。
他们俩多想向对方跑过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可是……
贱奴怎么敢向马队,再靠近一步呢!
姑娘也不可能跳下马,离开马队,奔向坡上那下贱得不能再下贱的贱人!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看着对方,在泪光朦胧中,看着对方……
彼此都舍不得移开注视对方的目光。
渐渐地,对方的身影在泪水中变得模糊了……
马队,继续向前走着,
囚奴一步一步踉跄地跟着。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都舍不得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
泪水缓缓地,从他们脸上滑下……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看着对方,就这样默默地为对方流着泪……
…………
山坡上的囚犯,缓缓地把目光移向了女主人身旁的那个贵族公子。
啊!
他华衣锦服,英姿焕发!
他是多么的高贵!
多么的俊朗!
坡上这个衣衫褴褛,低贱卑微的贱人的眼中浓浓地流转着自卑。
他停住了追赶马队的步子,无力地站在那里,黯然神伤地垂下头,一动不动。
马队里那个年青的客人,转头看身边这个自己心爱的女子,看见她呆呆地看着那边。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坡上的这个奇怪的人。
这个奇形怪状的,手脚还戴着铁镣的人!
高锡观对苏入琦说:“呃,你看坡上那人是谁啊?”
苏入琦:“哦,是我们庄园里的一个奴隶。”
“他就是黑心蛇!”
高锡观:“什么?他是黑心蛇!”
苏入琦看着坡上的那个人,嘴角挂出一丝戏虐的笑意。
“去把那贱人给撵下来,正好今天可以陪着我们解闷!”
侍从领命去坡上把贱人驱赶了下来。
高锡观看清了面前的这个奴隶,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全身的伤痕,还戴着铁镣。
怎么长得这个样子?!
让人初一看,定是要被吓一跳的。
苏入琦:“怎么,他的样子把你吓住了吗?”
高锡观:“……”
苏入琦:“你看一下他的脸,那才渗人,都被毁了容的!”
苏入琦命令脚下这个贱人,“贱人,把头抬起来!”
施玥:“……”
他无力地埋着头,在这样阳光俊朗的贵族公子面前,强烈的自卑,已经让他没有一点勇气将自己丑陋的面孔展现在他面前。
一个侍从上前粗暴地抓起贱奴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地向后仰。
马上的贵族公子看见了他的脸,“啊!”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脸上布着斑驳的伤痕,额头上面竟然还黥了两个字,
“贱人”!
这个没有经过什么人生风霜的贵族公子,呆呆地看着脚下这个破了相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入琦让人拿绳来,如昨日一般,把绳一头系在施玥手上铁镣上,另一头系在自己马鞍上,把这贱人拉扯着跟着马队走。
马队在这庄园里各处游走着,领着这个苏家未来的姑爷,四处观游。
被绳子拖着走的贱奴,没有鞋穿,赤裸着双脚。
走得太久了,而且跟着马队走,又无法选择避开碎石尖厉的东西,他脚上的皮肤被磨破了,渗出了鲜血。
脚实在是太疼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只有咬着牙,颤颤巍巍地跟着马队继续走着。
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了点点的血迹。
到了一片梨树林,马队停了下来。
梨花开满了林子,景色很是好看。
贵族们纷纷下了马。
贵族小伙子高锡观紧紧跟随着自己心爱的小师妹,她走哪里,他就跟着走到哪里。
看着美丽清逸的梨花下的小师妹,越发的显得清秀脱俗,高锡观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活泼的女子今天显得文静而沉默,大大的眼睛深幽如水,有似波光潋滟着,水汪汪的,那么的招人怜爱。
男子摘下一朵梨花,“梦妹妹,你看,这花好看吗?”
他走过去把花插在姑娘的头上。
他凝视着她:“梦妹妹,你真好看!”
苏入梦没防他会这样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蜷缩着站在那边马匹下的贱奴。
看见他正呆呆地看着他们。
他已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看见如锦盛开的梨花下面,这一对金童玉女,看见了金童,在玉女的头发上,轻轻地插上美丽的梨花……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美丽,在盛开的梨花下面,甚至带有一种诗意。
这是一对多么般配的男女呀!
…………
手脚都被铁镣捆缚着的这个囚奴,站在那里,目光黯然地看着这个场景,身子微微佝偻着。
因为干渴,嘴唇都已经干裂泛白,却没有人给他一滴的水喝。
因为寒冷,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衣服添上。
…………
苏入梦心痛难忍,站在那里与他目光相接,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锡观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见了那个囚奴。见他背后站着几个侍卫,那些侍卫个个虎背熊腰,体格健壮。
与他们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囚奴显得是那样的羸弱,卑微。
高锡观上下打量着他,仔细地看他。
这个奴隶的头发肮脏散乱的披着,有些遮挡着他伤痕斑斑的脸。
他的脸憔悴不堪,两只眼睛看着怎么显得那样的深幽而痛楚。把这个年青的贵公子的心,竟然给微微地悸了一下。
这个贱奴瘦削的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脏的衣裳,衣裳太破烂了,遮挡不住躯体上斑驳纵横的伤痕,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脚赤裸着,没有穿鞋。
脚上渗透出被碎石与利物划破而浸出的血。
干瘦的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镣。
太冷了,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高锡观:“他穿得太少了!”
“这么冷的天!”
“你们看,他冷得在那里不停地发抖啊!”
“真可怜!”
“应该给他多穿点儿衣服啊!”
听他这样说,众人都没有言语。
林子里暂时的出现了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