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章 曲水流觞附风雅
龙君奕悠哉的走在大街,他那脸上的精致面具甚是扎眼,明黄透着高贵,木槿花的图案又添了几分儒雅,明媚的阳光照在上面,金光闪闪,惹的人移不开视线。那方寸的金色面具似乎是成了东浩九皇叔的身份,坊间关于九皇叔的传言极少,大概只知道他容貌颇有瑕疵。
龙君奕走走停停,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是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悠闲的踱着步子,嘴角轻微上扬,眉目间流淌着一丝不羁,但那一双眼眸,似乎是要将芸芸众生尽收眼底。
龙君奕余光不时的瞥向四周,忽地轻皱起眉头,低语道:“这尾巴真是烦人紧。”
他故意兜转了几圈,顺利的甩掉了龙钰派去的暗卫,最终停在了一方阁楼门前,他慵懒的抬眼瞧了瞧了,盯了那阁楼牌匾好一阵子,然后欣然一笑,阔着步子,跨了进去。
进入阁楼,约莫数十台方桌整齐摆放,桌椅板凳,焕然一新。门口约三步距离置放着一个朱漆柜台,想来那里是掌柜收银子的地儿,阁楼中的楼梯被设计在了正对门口的地方。龙君奕环视一遍之后,便踏着楼梯朝着二层上去。
二层的装饰甚是雅致,梅兰竹菊,应景而放,掌柜的别出心载,在二楼的每一个角落都燃着清新自然的熏香,那香气隐隐约约,似有似无,闻着让人心神一松,好不惬意。红木的房门统一朝着南面,十尺的过道边上,挂着几幅字画,太阳光线从过道尽头的窗户里进来,落满一地。
龙君奕迎着光,身影被拉的修长,因为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着双眼,一呼一吸间,脚步停在了过道的尽头,然后推门而入。房间的摆设极其简单,仅是一张红木靠椅,再无其他。然而,这间房还严肃的站了四个人。
龙君奕大步向前,直奔房间中唯一的一把靠椅,然后落座,他面无表情的划过众人,眸光骤然变得阴寒,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冰湖像是忽然迸裂,一股股寒气从中喷出。他嘴角微翘,像是含着一块点心,可那四人知道,他动怒了。
“属下参见楼主。”那四人心底一颤,他们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四人先我一月到达京都,都这么久了溟楼的楼主竟无下榻之处,若是传出去,你们让我这楼主的脸往哪搁啊。”龙君奕幽冷的声音划破了凝结的空气,顿时寒气逼人,让人忽感窒息。
“属下知错。”那四人异口同声,同时双膝下跪,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只是为东浩九皇叔,更是统领江湖情报暗杀组织的老大,江湖人称千面鬼君,然而江湖上却从未有人觅其踪迹,更别多说有人一睹真容。龙君奕所领导的溟楼神秘莫测,神出鬼没,旁人只知晓它势力庞大,在江湖上是呼风唤雨的地位。
如今他们四人奉命将组织的据点由禹州迁至京都,奈何禹州根基太稳,人员繁多,变动之大,一月光景实在是有些勉强。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仅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这家酒楼开起来,对他们四人来说已是极为不易了。
“那好,半月后将三楼收拾妥当,准备开业。”
龙君奕眼皮半张半合,星点寒气夹着冰凉,一双剑眉高傲翘起,染了层层凝冻的空气。黑曜石的眸子,从那双眼皮中迸发出丝丝凉意,犹如深秋中的露珠,透骨寒凉。
四人恭敬跪谢,余光相互看了看,暗中常舒一口气,彼此心照不宣。
龙君奕不在理会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眼皮抬了抬,然后起身,伟岸的身影落在那四人身上,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举手投足间都会让人倍感压力。
近几日天方晴好,碧空如洗,三月正直季节交换,气候无常,人易患病,据说三月初三的上巳节原本是谓以香薰草药沐浴,祛除阴气,可逐渐演变成了郊外游春,曲水流觞,更甚有人临水饮宴,吟诗作对,风雅至极。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而皇帝则需在曲池边上大宴群臣,又名曲水宴。
三月初三的曲水宴甚是讲究,处处透着了文人骚客所追究的雅致,比如说这曲水流觞就大有文章。曲水流觞的风景要很文雅,自然流淌的小溪混合着美景,露天放置的矮桌,再加上家中珍藏的酒酿,然后便是诗词歌赋了。
但有些贵族不愿跋山涉水,便在自个儿的别院里建造假亭山石以及人工弯弯的曲水。人们整齐的正座于席塌之上,还有持扇的侍从,设有香炉等。流觞时,水边设席障,茶具与花,进行宴饮,吟诗作赋,十分风雅,见文人如此会享受风光,不乏有些粗鄙之人东施效颦,也在亭中设宴,附庸风雅,但那结果也只能是贻笑大方了。
这曲水宴更是偏受朝中文官所好,因为是皇帝所设,在此不仅能够品鉴绝版画作,欣赏稀世珍宝,更是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文官的竟升本就不如武将来的快,若想在朝廷扎稳根基,这曲水宴是一个不容放过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武将们不约而同的在今日告假沐休,原本朝堂上文官和武将看法不一,如此变了味儿的曲水宴他们更是避之不及,唯恐忍不住拳头朝着文官招呼过去。
去岁,皇帝便借曲水宴为由缓和文武官员矛盾,那结果却大不如人意。文官个个都是伶牙俐齿,明朝暗讽,说武将附庸风雅,邯郸学步,更有甚者讥讽武将胸无点墨,难登这大雅之堂。那些武将也是脾气火爆,性子耿直,当口便反驳文官个个都是粉面书生,百无一用,其中有一副将都抡起拳头准备干仗,场面一度失控,剑拨弩张之时,二皇子龙璟宸出现,解决了当日的争吵,也幸亏当时皇帝还没有抵达曲水宴,不然龙颜大怒是免不了的了。
曲水宴设在曲池边上,曲池上有一小亭,小亭上赫然摆放这一把龙椅,褐色的案桌置于龙椅之前,显得几分庄重。小亭下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流水,那流水便是从曲池挖出来的一条小河道,约莫三尺宽,河道的源头有专人看管,控制池水的流速,在弯曲的河道两边则依次摆置着案桌和草席,那案桌有单人也有双人,错落有致的排列着,草席之上放着绵软的坐垫,想来是让宾客坐的舒服。案桌上放了几碟点心和一壶宫廷玉液,三尺的水流不急不缓的流向远处,那远处则是还未长成的一池莲花。
今日朝中文臣几乎都来齐了,大家整齐的席地而坐,客套的寒暄,在这样的场合中又有几人是真实性情。除了这些重臣之外,参此宴会之人还有皇帝的四位儿子,后宫中得宠的嫔妃也可以破例参加。
随着宦官一声高喊,帝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帝龙傲一身威严的朝着小亭走去。他年岁过半,昂首挺胸,睥睨天下之气势,带着几分刚狠猛烈,颐气指使间墨瞳乍然一紧,身体变已经落座在龙椅之上。
眼观皇后,一身凤袍加身,大显雍容华贵之态,头戴凤冠,体态纤秾,温良贤淑,行为举止更是有大家风范,乍一看和皇帝果然是鸾凤和鸣,琴瑟相好,一个黄龙在世,一个沉静雍贵,然而在皇后的侧身紧跟着一位绝色倾城的美人,那美人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张扬的不可一世,举手投足间魅惑天成,十足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一身,那人便是独得皇帝恩宠的苏贵妃了。
群臣跪拜,皇帝傲视身下,这权利的顶峰,果真是让人迷了双目,难怪当初会整个头破血流,甚至葬身在此也在所不惜。
眼尖的宦官赶忙让人在小亭中添了两幅座位,皇后在右,贵妃在左。
“今日只论风月,不谈国事,难得朕也附庸风雅一回。”皇帝的声音咋一听甚是宽厚,可字里行间总是透着一股重如泰山之感,让人不得不摒弃了呼吸去听。
“若是陛下都附庸风雅,臣等也只能高山仰止了。”
“宋卿此言差矣,朕虽熟读古典名着,但那都是治国安邦之法,哪里比得上众卿高谈雅步呢。”皇帝和蔼的笑着,尽管如此可还是抵不住他一身的龙威。
“皇兄说的极是,治国安邦之法曾能和这些风花雪月相提并论呢。”一声清冽如泉的声音传入耳边,只见来人一身白衣,飘飘然,像风又像雾,让人感到一阵恍惚,尤其是脸上的那半张金色面具,虽是有些突兀,但那更添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龙傲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纵然他城府之深,忍力十足,可看见这样孤傲林立的龙君奕,他仍然不能定如磐石,在平静的湖面多少有些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