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僵持
第175章 僵持
“你的真名我既然已经知晓,我便有千万种克制你的办法,就连你的生死我都有办法决定,你若是不信再试试?”
慕知雪低眸望着蜷缩成一团的波尼平静说道。
波尼双手捂着自己刚才头疼欲裂的脑袋,哪还有半点狰狞猖狂的模样,连连点头服软说道:“信!信!信!”
“将他背起来,你我速速离开这伴月城。”慕知雪冷声说道。
她说完便将花白长布拢起放入怀中,又忽然双手做披衣状,身形骤然凭空消失在波尼的视线之中。
波尼的脑袋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双手缓缓放下,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门,心中又泛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下次就不仅仅是头疼欲裂。”
慕知雪的声音蓦然在房间里回荡,激得波尼打了寒颤,连滚带爬从地面上快速起身,一咬牙将苏元白背起。
苏元白身上流淌着那股酥麻感与毁灭气息顿时让波尼双脚发软,一缕缕黑雾从他头顶飘出消散。
“跟我走。”
慕知雪的声音再度响起,一缕素色丝线缠住波尼的脖颈,如同遛狗一般将波尼向着屋外扯去。
这让原本想吞食崔雅和范弦月的波尼有些急不可耐道:“你让我吃了这两人,否则背上这家伙身上流淌的气息我吃不消。”
慕知雪没有回答波尼,只是牵扯的力气更大了几分。
波尼实在没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房间内两个明明到嘴边的肥肉溜走,背着苏元白有气无力朝着房间外走去。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蓦然从敞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在梦浮城外,青潭山脚下受伤昏迷的谢秀石。
“北海海外都有魔祟入十二州了?”
谢秀石如今的相貌身材又有一些变化,他黝黑肤色变得漆黑,额头上的一对羊角粗壮如古树枝干,一双角尖顶天。
“这世道如今乱杂几乎已经成了一锅粥,既有太古凶兽现世,又有我等上古封神之人重现,现又有十二州修士搅局,连海外魔祟都参与其中。”
谢秀石站在门口,一双诡谲的横瞳看着被褪去万鬼星裙,仅存内衬露出雪白胳膊和小腿的范弦月,又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上的崔雅。
他额头上一对羊角有黑光涌动,羊角的尖端萦绕出一个形状四方,似马车形状的鬼魂。
这鬼魂仍是无躯,仅长着一个如朱雀一样的脑袋和眼睛。
它漂浮在范弦月和崔雅之中,嘴巴微张,一道阴冷的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落在范弦月与崔雅身上。
这阴冷的火焰并没有对范弦月和崔雅造成丁点伤害,仅仅只是穿透她们二人的身躯,再度回到了鬼魂的体内。
“舆鬼归来。”谢秀石平静说道。
这舆鬼顿时向下沉入谢秀石的泥丸宫之中,黑光涌动的羊角逐渐恢复正常。
谢秀石横瞳望着被阴冷火焰穿过,体外无任何异样的范弦月和崔雅自言自语道:“这两人倒是很正常,看来那人不能轻易的让她们带走。”
谢秀石转过身轻唤道:“积尸。”
顿时四周涌来一片如云非云,似星非星,宛如粉絮般的气体汇聚在谢秀石全身,恍如一簇黯淡的星团。
黯淡的星光一闪。
谢秀石身形消失不见。
房间与院落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的响动,长廊与院落外到处都是散落的盔甲与兵戈。
除了地面上残余干涸的血渍,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伴月城薛府门外灯火通明。
原本还算得上宽敞的街道如今显得十分拥挤,街道左侧整齐披盔戴甲的南溪郡兵与街道右侧的新海县官兵几乎已经称得上是兵戈对刀剑,盔甲碰兵服。
稍有一个不慎,就会引来两者火并。
而在这新海县官兵的正前方有一位身穿蓝色官服的短髯老者,他双手拢袖站在薛府台阶下,双眸微闭似乎是睡着了。
这位蓝色官府的短髯老者身后还有几位身穿青色衣袍的士人目不斜视,轻轻摇扇,转动茶杯望着薛府门前的两盏红灯笼。
仿佛那两盏寻常的红灯笼有什么需要细细观察的地方。
再往后还有几位端着果盘和茶水的侍女和仆人,时不时会上前替这些士人换上热乎的茶水与新鲜的水果。
至于南溪郡兵的正前方只有一个手握刀柄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并未披盔戴甲,仅仅穿着一身简单粗麻布衣,从半敞的胸襟还能望见缠绕着染血的绷带。他坚毅的脸庞上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平添了几分杀气。
“薛县令,你的薛府之中还有庞郡丞在内。”
中年男子听着薛府内久久未传出任何动静,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望着双眸微闭的短髯老者沉声再次说道。
短髯老者并未回答中年男子的话语,不过短髯老者身后青色衣袍的士人却突然向前走一步,开口说话。
“詹县尉,别忘了你是薛县令的人。那沈都尉只是让你暂领南溪郡兵掌管伴月城的治安军务,并不是让你领着南溪郡兵闯薛县令的府邸!”
这青色衣袍的士人虽看起来身材消瘦,但声音却是极为洪亮清晰。
中年男子目光冷冷看着这个开口说话的青色衣袍士人,这青色衣袍士人与詹县尉的目光刚对视还未一会,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这青色衣袍士人连忙避开詹县尉的目光,连退几步缩入人群中。
中年男子见这士人向后退去,方才沉声望着短髯老者说道:“我若真想闯进去,在座的各位谁拦得住。”
短髯老者只是微微睁眼看着薛府大门说道:“几时了?”
“薛老,子时已过,已到丑时。”有一士人上前附在短髯老者的耳边轻声说道。
短髯老者双手从袖中抽出,低眸拍了拍衣袖说道:“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你的县尉一职怎么来得?我这县令一职又是怎么来得?”
中年男子紧握刀柄,沉默不语。
短髯老者只是仰头轻笑一声道:“五千年虽说能改变很多事情,但也能让很多事情根深蒂固,这世上哪有五千年不散的王朝?”
短髯老者这一句话,顿时让他身后的几位士人心中微惊,连忙低头看地,打算将今天听见的东西全部忘掉。
“进去吧,我答应郡丞大人的时辰已经过了。”
短髯老者缓缓转身,在几个士人的搀扶下,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到一顶轿子旁边,回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道。
“别忘了,你的根在哪里。”
短髯老者缓缓坐进轿子内,他的声音悠悠传进中年男子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