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二十五 思念是一种病
紧张的军训后,大学生活才算真正开始。现在王沐晨才明白电视上的镜头并非都是骗人的,三三两两的学生围坐操场悠然地谈天说地,这些场景只是自己身边的一处掠影而已。学校生活节奏很慢,每天睁开眼,除了睡眼惺忪地熬上两节课,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校园里到处是热情洋溢的笑脸,到处是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所有学生都熟知这里的规律,也认同这样的规律,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十几年才争取过来的胜利果实。他们将大脑腾空,好用来珍藏他们来势凶猛的爱情。是的,从开学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写信,聚餐,逛公园,压马路,无所不用其极,这帮新生们终于在这里放飞了自我,找到了自我。
王林溪作为新生中的一员,她当熟知这样的生活节奏。关于感情,王林溪几乎每天都要提醒一次王沐晨,要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能不说王林溪的担忧绝不是空穴来风。开学半个月,除了杨果,王沐晨已经收到了四封情书,被要了十几次QQ号码,就连杨果都变得紧张起来,笑着对王沐晨说“你真是个贾宝玉”。
面对追求,王沐晨当然是兴奋的,是满足的,是享受的,可是他有自己的底线。他知道这一切浮华并不属于自己,真正能让自己安心的那个人正在遥远的他乡。他要求自己放平心态,淡然处之。
可是对待感情,他是极度自信的,又是极度自卑的。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无法辨别。面对诱惑,他是自信的,可是,一想到他亲爱的王林溪,他就被一种强有力的无力感吸入深渊。他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他害怕别人把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夺走,哪怕是别人多看她一眼,他觉得心惊胆战。他时常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浓雾中行走,雾气迷蒙双眼,他伸出手去寻找她,可是,他怎么也触摸不到她的温柔……
一旦闲下来,他便沉浸在爱意包裹的思念之中。他时常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无限扩大,扩大,乃至将整个地球装进去,当然也装进去了他爱着的她,他在心脏里给她搭建一挂秋千,她坐在秋千上,笑声灿烂……
看着她的笑容,他感觉温暖甜蜜,他开心地笑起来,呵呵……
“大清早傻笑什么呢?”陈旗的一记绝情脚将他踹到现实。
“哎,你瞧瞧人家,梦里都是甜的,你瞧瞧我们的苦逼生活……”下铺的毛毯下边,悠悠地传来一句无奈地叹息。
王沐晨清醒过来,这确实是个梦,他有些失落。手里还握着她的照片,他将照片放在嘴唇上,忘情地亲吻。照片上的她笑容朦胧,他定睛一看,原来,照片上都是他的口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起被子角小心擦拭。照片上的她笑颜如花,充满爱意的眼睛正望着自己。此刻,他到无比幸福。
啊——他伸伸懒腰,“起床了,兄弟们!”
“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数你懒呢”陈旗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说。
“人家不用着急,有人买好早餐等着,不像我们这两个单身狗……”钟大诚对这镜子挤着鼻尖上的青春痘,“我X,关键时刻长个痘子……”
他坐起来时,五个兄弟都收拾完毕,随时等待出发,他们要参加系里的重要活动——全系二百人集体逛公园。这个活动不仅仅对男生们,对整个中文系来说都是重要的,为此,辅导员还专门跑过来全程监督。
钟大诚等不及久久不能下地的王沐晨,他扛起塞得满满当当的斜挂包出门了。
王沐晨慢慢悠悠地洗漱,对待这个活动,他提不起一点精神。想一想都觉得累,昨天班长安排他带领三十个女生逛公园。本来是一个班委二十个,怎料女生们对他这个体委情有独钟,都将名字报在他的名下。
正在他惆怅的时候,钟大诚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王沐晨,你是上帝派来整我的吗?”
“咋了?”王沐晨一说话嘴里吐出泡沫。
“喏——”钟大诚指了指桌子上快餐杯,“你的爱心早餐!”
王沐晨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杨果的杰作,一根红色的绳子将盒子五花大绑,他知道她的小心思,这是她在网上学的独门绝技,只有他能打开,其他人除非把绳子剪断,否则绝不可能轻易打开。
“你别接啊,我不是说过了啊”王沐晨漱完口说。
“说得轻巧,你也不想想你的小龙女何方神圣,我不接,她威胁我!”钟大诚擦着汗说,“你瞧瞧,我的发型都乱了”
“呵呵”王沐晨被这个可爱的兄弟逗乐了。
王沐晨打开饭盒,慢吞吞地享受着这拒绝不了的早餐。
“算了,我再刷一次牙吧”钟大诚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勺子吃起来,“就让它安抚安抚我受伤的心吧”。
“你怎么着急了?”王沐晨问。
“着急,你不知道楼下什么情况,我着急个屁啊”钟大诚嘴里塞满包子,花也说不清楚。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钟大诚第一时间抓起电话操着一口川普问:“喂,这里是603,请问你找谁?”
钟大诚脸上的热情仅存三秒,他用指尖勾着摇摇欲坠的电话喊:“是的,又是你的”。
“哈哈,冉冉,你怎么想起我了,怎么样,这大学生活?”王沐晨激动地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钟大诚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口中,羡慕且嫉妒地瞪着他。
“不是吧?什么时候?今天吗?”王沐晨又是一连串的惊讶。
“好的,十二点,火车站,嗯,记住了,放心吧”王沐晨重复着童欣冉的话。
放下电话,王沐晨心里有点复杂。
“我X,又一个情儿?”钟大诚牙齿咬得咯吱响。
王沐晨没有回答,抓起桌子上的名单下了楼。
王沐晨见了杨果才知道钟大诚不敢出去的原因。杨果威胁他说,若送不到就让系里她中意的女生跟她SayGoodbye。
他劝杨果不要拿别人的幸福开玩笑,杨果笑着说“看你表现!”
九点钟,浩浩荡荡的大军站在公交站牌。王沐晨将他们编好组,并点了五个组长,五组美女齐刷刷地站着,杨果拿着租来的相机拍照,路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公交车来了,王沐晨首先上车。
“师傅,我们31个人”。
“你们这应该包车啊”师傅笑着说。
王沐晨将钱塞进铁皮箱,掏出纸点名字,杨果——
“一个不落,咱们到公园不能乱跑啊,离湖水也远点,我虽然会游泳,但是顶多救七个啊……”王沐晨将安全提醒融入诙谐的话语中。
“体委,为啥子是七个嘞?”
“你肯定没有看过八戒与七个蜘蛛精的故事……”王沐晨笑着解释。
哈哈……
车内哄堂大笑,司机也笑的合不拢嘴。
“体委,你可是金庸笔下的韦小宝啊”一女生说。
“哈哈,那我倒中,咦——”王沐晨声音突然发抖。
哈哈,一车女生大笑,原来杨果正拧着他的耳朵转圈。
咔嚓——
杨果拍了一张面目狰狞的照片。
“好嘞,这就是你风流的证据”杨果得意地举着相机说。
一阵爽朗的笑从车厢内传出去……
公园里,王沐晨领着一大群人逛来逛去,所到之处都吸引着无数羡慕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个老太太好奇地拦住他问“哪个旅行社还有游公园的线路?”
出来后才发现导游并不好当,尤其这个杨果更是肆意妄为不服管教,似乎总是带着几个女生跟他唱反调。他不停地看表,期盼着时间快点,再快点……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按照计划他们该返程了,他扯着嗓子督促着大家快点集合。几个女生意犹未尽,他笑着将他们拉到公交车站牌。车上,王沐晨点过名字,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亲爱的姐妹们,一会我要中途下车办点事,你们不要太想念我”。
“我也去!”杨果举着手说。
“我们也去!”众女生起哄道。
“不,你们不想去!”王沐晨笑着替她们拒绝。
哈哈……
前方到站——火车站。车厢广播里响起了提示音,王沐晨再次提醒道“美女们注意安全啊!”。
车停稳了,王沐晨跳下车,杨果紧跟着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挤了下来。王沐晨赶紧伸出胳膊接住她即将倾倒的身体。
“你干嘛!不会注意安全啊”王沐晨怒斥道。
杨果眼睛里依然透着浓浓的笑意,“你担心我啊”
王沐晨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九分,“赶紧走吧,我去接朋友!”
“男的女的?”杨果挡在他面前问。
“都行!”王沐晨着急赶路,敷衍道。
“哪里有都行的?”杨果从脖子上取下相机拿在手中,“你别跑,我跟不上!”
“你不能快点啊”王沐晨埋怨道。
“我能走得快啊?”杨果举着手里的相机和胸前斜挂着的包。
王沐晨无奈地接过包和相机,“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行吧”杨果拍了拍手说。
车站出口,人群简直像是洪流一样倾泻而出。王沐晨拉着杨果往前挤着。
直到出口关闭也未看到童欣冉的影子。王沐晨泛起嘀咕,“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事实上,他没有记错,童欣冉正站在远离出站口的台阶上看着他。
“那个美女一直看着你呢?”杨果贴着他的耳朵上说。
啊,杨果口中的美女就是童欣冉。他兴奋地伸出胳膊,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童欣冉脸色阴沉,将背包塞到他的手中,借此拒绝了他的拥抱。
“冉冉,这是我同学杨果——”王沐晨指着旁边的杨果说。
“这是我的闺蜜——童欣冉,我都叫她冉冉”王沐晨说。
“你好”童欣冉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杨果也不甘示弱,另一只手举着相机记录下这富有意义的时刻。
王沐晨不知道该怎么去排队形,他感觉站在哪里都觉得难受。他游离在左边,右边,中间……
前方离学校还有一站地,他看着路旁粗壮的大树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心情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