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喜好有没有变，我原来是想给绣一件汗巾的，她练舞总是要用，多备上几件也好。本来是想绣个玉兔弄桂的，不晓得她会不会喜欢。”

“出自你手的，她哪会不喜欢？这个不急，你先歇着吧。”

“现在还没生，还有点空闲，等生了孩子，就更没时间了。”宋清和发愁。

她肚子里揣了两个孩子，需要缝缝补补的东西有很多。

虽然大部分都有潘声在做了，但是宋清和也是想自己亲手绣一些的，这几日空闲的时候都在忙这些。

宁香巧在门外僵住了。

那汗巾她小婶婶之前确实说过要给她绣一个的，那是在她发现自己有喜之前。

说起来，自己现在用的所有汗巾、帕子、衣裳等都是她小婶婶亲手缝制的，一针一线都没有假手于人。

回到房间后，宁香巧重新翻出那些由她小婶婶给她的所有绣品。

其实，即便小婶婶以后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了，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她曾经也是尽心尽力的爱自己。

应该要学会知足的。

宁香巧将脸埋入衣裳里，手里紧紧拽着，不愿意放手。

县考如期进行。

宋清和今年只能在家等着。

陈玉本来是想跟着去的，但是又想到潘声是没生育过的，万一宋清和身子有点不舒服，她也慌了手脚，不好办，最后决定留在家里。

后来，陈玉无比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就在县考的当天，宋清和早产了。

这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满八个月。

宋清和是在院子里屋檐下乘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睡梦中就做梦不断，她满头大汗，嘴里嗫嚅不停，吓坏了孙谣。

立刻大喊宁既明和陈玉。

宋清和被叫醒的时候，发觉肚子不舒服。

起初也只是觉得不舒服，并没有感觉要发动了。

但是宁既明不敢马虎，先去叫大夫和产婆。

这都是提前沟通好的，要去叫人也方便。

宋清和还觉得他大惊小怪了，谁知后来腹痛越来越剧烈。

再后来，脑子似乎就没清醒过。

只能感受到身体上的痛苦，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碎了。

耳边的声音很多，却不是都能听清。

宋清和是知道的，自己要把在她肚子里待了七个多月的两个孩子生下来了。

可是，最后，宋清和彻底晕过去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有没有顺利生下来。

她只觉得好累啊。

好想娘亲，好想祖母，好想父亲。

想着，想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子。

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官差驱赶的声音。

她顺着熟悉的小路，推开了那扇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娘亲坐在桃花树下，和祖母闲谈。

祖母问她：“今日做了桃花糕，要不要尝一尝？”

奚紫菀一路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嘿，走个路没个正形的。”说着，娘亲用手里的团扇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哎呦。”奚紫菀假装吃痛地捂住手臂。

“先去洗手。”

奚紫菀又笑了，“好。”

她应了话，就要去洗漱。

“咦，这是谁家的孩子？菀菀，你这是把谁家的孩子带回来了？”祖母忽然叫住了她。

奚紫菀疑惑的转身，“什么孩子？”

大门处，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正在费力地趴在门槛上，小脑袋晃啊晃，似乎在想怎么越过这个门槛。

娘亲和祖母连忙起身，怜惜地要去抱那个孩子。

“哎呀呀，小家伙儿真是可爱。”

“这小脸儿嫩生生的，长得真好。”

那小孩儿也不哭，在她娘亲怀里笑嘻嘻的。

不对，好像不太对劲。

奚紫菀用力擦了擦眼睛，她怎么看不清那个孩子的模样啊。

再次睁开眼睛，依旧看不清，只知道那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她想上前两步，想走到她们的身边去仔细看看。

可是，这才发现她好像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娘！祖母！我怎么动不了了？”

奚紫菀双手抓着自己的腿，竭力想要迈出去。

可是无济于事，她抬头，想要向娘亲和祖母求助。

“菀菀，我们先走了啊。”娘亲朝她挥了挥手，怀里的小家伙正被祖母逗得“咯咯咯”地笑。

“娘，你们要去哪里？”

奚紫菀慌了，为什么她们不带上自己呢？

“我们要去找你爹爹啊。”

“我也要去！”

不管奚紫菀喊得多么撕心裂肺，转身离去的娘亲和祖母都在没有回过头。

“不要！不要丢下我！”

奚紫菀扑倒在地，“为什么，你们要抛下我。”

眼泪布满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倏尔间，什么东西拂过双眼，将那些眼泪尽数抹去。

奚紫菀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双大手，强劲有力。

脸庞被人轻柔地捧起。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夫君？”

“我在。”

宋清和缓缓睁开眼睛，晃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娘子？娘子？”

耳边是熟悉的男声，语气中尽是疼惜和担忧。

转过头来，眼前的宁既明叫宋清和吓了一跳。

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了。

虽然胡渣都清理干净了，脸上看着也没什么脏污，但是大大的眼袋，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干涸的嘴唇，无一不表明他的枯槁颓唐。

“孩子呢？”

“等一下啊。”宁既明从房门间探出头去说了什么。

下一瞬，一个人影闪身进来。

宋清和认得，是这几个月给她保胎的大夫。

“夫人醒了，我给夫人把把脉。”

宋清和任他把脉，眼睛追随着宁既明，“孩子呢？”

“在大嫂那呢，孩子哭闹得厉害，好不容易睡下了，现在怕弄醒他。等他醒了，再让你看，好不好？”

宁既明脸上终于带了笑，伸手替她将脸侧的碎发拂好。

宋清和稍稍安心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宁既明柔声道：“是个男孩。”

宋清和笑了一下，“两个都是吗？”

在她脸侧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宋清和双眼专注地看着宁既明，“两个都是男孩吗？”

“是，两个都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