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章 隐婚三年
嘭!
青花茶盏在地面碎裂。
女孩儿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
茶水滚烫,顺着她的发丝,烫在她的小脸上,泛起微红,她眼眸低垂,咬着唇,没敢吭声。
“你那个妈就是个无底洞,这么多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别再来找我要钱。”
男人四十来岁,模样油腻,语气冰冷,与跪在地上的女孩之间,根本看不出有半分的父女情义。
女孩儿眸子晃了晃,无力的酸楚感,堵得她心口生疼。
她是柔弱的,但为了母亲,她不得不坚强。
“爸,我妈好歹和你一起白手起家,才有了今天的家业......”
“闭嘴。”
男人模样狰狞,忽的上前,一巴掌扇在女孩儿白皙脸颊上。
他不许有人提起他的过往,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如今的功成名就,是靠一个女人换来的。
他双眼猩红,语气阴狠。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离婚时我已经给了你们娘俩一百万,你们别不识好歹。”
离婚时,易全明的确给了她们娘俩一百万,但这一百万,都不及他迎娶那个女人的一场婚礼花销。
大约一年前,她的母亲沈兰,生了种怪病,身体日渐消瘦,跑了多家医院,也查不出病因。
医生无奈,将沈兰定性为渐冻人。
高昂的治疗费用,早就将那一百万全部掏空,在沈兰病危之际,只能切开喉管,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为了给母亲治病,她自学医术,为了筹钱,她摒弃一切尊严。
此时,她听着男人锥心的讥讽,眸底渐渐染上一层雾气,她捏紧双拳。
“爸,看在我是您女儿的份上,求求您,帮帮我妈吧。”
男人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他语气冷冷。
“帮什么帮,一个不会生儿子的母鸡。”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妈?”
女孩儿杏眸瞪大,强忍呜咽,娇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别墅内不停颤抖。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母亲,包括她这个为了名利,抛妻弃女的爹。
男人神色微愣,有一瞬间错愕,而后转瞬即逝,语气狠厉。
“怎么的,还反了你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儿上,你以为你还能踏进这个大门?你赶紧给我滚!”
女孩儿身体轻颤,泪水不断浸湿着她的脸颊,她双拳紧攥,卸下倔强。
“爸,求求你,救救我妈吧!”
男人语气充满戾气。
“闭嘴,别逼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女孩儿墨色的眸子渐渐空洞,哽着喉咙,声音随心跳加速震颤。
“好!那我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她语气冷冷,没有半分温度。
她不知跪了多久,双腿跪的有些发麻,她话落,缓缓起身,踉跄着站直身体,酸麻感瞬间自脚底弥漫至全身。
她脚下虚浮不稳,转身离开别墅,模样决绝。
独留易全明沉眸,怔愣在原地。
初春夜风,寒凉刺骨,吹的树叶窸窣作响。
路灯的暖黄,洒在她娇弱的身上,染着阵阵凄凉。
她眼中的伪装渐渐退去,委屈无助的泪水,在路灯下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刺痛她烫红的脸颊。
不知哭了多久,易念昔才缓了缓情绪,低头在包里翻找手机。
一张烫金名片被她无意翻出掉落。
她蹙了蹙眉,黑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她蹲下身,伸手将名片捡起。
白皙指尖触到一排电话号码时,她犹豫片刻,将电话拨通。
“您好,请问您是程奶奶吗......”
“我......我需要钱!”
*
入夜,宁城蓝湖别墅内,只有主卧还亮着灯光。
易念昔熟练脱掉程君泽身上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开始帮他擦拭全身。
水晶灯下,男人身材一览无余。
不久前,程君泽因车祸被撞成植物人,他面色红润,如熟睡一般,身子有些干瘦,却依旧能看出他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
三天前,易念昔为了筹钱救治母亲沈兰,答应程奶奶嫁给她的植物人孙子。
程家除了程奶奶,没有人给过易念昔好脸色。
但她并不在意,只要能救母亲,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听从程家安排,嫁给一个植物人,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她每天除了上课完成大二学业,就是照顾这个男人,她并不觉得累。
易念昔动作轻柔,仔细擦拭男人的每寸肌肤,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男人手腕脉搏上。
她眉心突然蹙起。
心下大惊。
视线迅速落在男人英俊的眉眼上。
心中狐疑:竟然中了这种毒?
好在此毒属于慢性毒素,长期服用,日积月累,身体器官才会慢慢溃烂致死。
易念昔敛了敛眸子,抿唇犹豫。
片刻,她从背包里拿出针灸包,熟练找到穴位,将针轻撵,刺入。
她本不想多管程家闲事,只是这个男人,目前算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旦男人没撑几天就驾鹤西去,那么她嫁来程家的作用也就不复存在,救治沈兰的医药费,也会被程家断掉。
再者,她本就慈眉善目,天生心软,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易念昔安静坐在床边,掐算着针灸时间。
咚咚咚!
突然,门外敲门声响起。
易念昔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她迅速将针拔出收好。
匆忙间,并未注意男人手臂上,有一处针孔处渗出一丝血渍。
她将针灸包收好,深吸口气,稳住呼吸,走到门边,伸手将门打开。
“干什么呢,开个门这么磨蹭。”
女人二十来岁,浓妆艳抹,气质妖冶,一副时下流行的蛇精脸。
她双臂环抱抵在胸前,眸子透着鄙视,言语不屑。
女人叫程思欣,是程君泽同父异母的妹妹,平时恃宠而骄,嚣张跋扈惯了。
易念昔不想惹是生非,她缓了缓神,毕恭毕敬道。
“我刚刚在为程先生擦拭身体,不方便开门。”
程思欣白楞易念昔一眼,没再理会。
她径直走到床边,视线落在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狡黠,随即转瞬即逝。
她刚要转身离开,无意看到程君泽滑落的手臂上有点点血渍。
顿时大惊,急忙上前将程君泽手臂抬起,质问易念昔。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
易念昔眉心蹙起,眸子染上些许慌乱。
她唇瓣微颤,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擅自给程君泽针灸的事情说出来。
突然,门外脚步声渐进。
来人正是程君泽的主治医师——孟宇哲。